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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放贷人

  民间借贷暗流涌动,游走灰色地带的抬钱人,困惑与激情并存。当有人选择离开的时候,资本套利的巨大诱惑正在吸引着抬钱新人的加入,在他们眼中,高利贷生意虽有风险,但快速获利的机遇谁也不愿错过。

  目前,不少商业银行对中小企业办理贷款往往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,不仅贷款金额有限,而且贷款的手续比较复杂,对借款人的资格审查、担保人的经济状况等都有着比较严格的限制,许多急需用钱的人转而去寻求抬钱的方式来解决资金问题。融资难问题不解决,民间拆借就不会消失。此外,当通货膨胀来临的时候,投资品种少之又少,而民间资本犹如山中老虎,遇到了高利诱惑,自然会选择放贷套利。

  提醒广大投资者,目前的借贷市场比较混乱,很多人不按规则出牌,互相压价现象比较常见。逐利导致了拆借行为的发生,借贷风险进一步增加。民间借贷游走在灰色地带,很少有寻求法律介入。事实上,我国在法律层面上并没有禁止民间机构借贷行为的规定,许可的范围是借款年利率不得高于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4倍,4倍之上即为高利贷,不受法律保护,因此发生纠纷的话很难维权。

  案例:一个民间放贷人的风险之旅

  【入行】

  从银行出走,加入放贷人队伍

  六月的长沙,燥热。

  在芙蓉中路的一家茶馆,李伟点燃一支烟后,开始讲述他的故事。生于1970年代初期的他,尽管早已身家不菲,但抽的依旧是20元一包的香烟。

  六年前,李伟在一家银行的长沙信用卡中心上班。那时,他的主要工作是推销信用卡,不断地招揽、积累客户。不过工作了两年,还是银行的编外人员。

  那段时期,李伟真切接触到大量对资金充满渴求,却又无法获得银行贷款的人群。如何帮他们解决融资之困?

  此后的一个偶然机会,一位熟人向他借钱周转,并给出了30%的年息。尝到甜头的他思考了整整三天后,毅然决定改行,涉足民间借贷行业。

  初入行的第一年,李伟只做熟人生意,而且将放贷金额控制在50万元以内。“风险控制是首要问题,和熟人做买卖,更能知根知底。”亟需资金周转的个人,甚至一些中小企业主,开始成为他的主要客源。

  而放贷资金的来源,则是另一部分熟人、朋友、朋友的朋友提供的“投资款”。李伟称他个人不揽储,只为借贷双方牵线搭桥,他赚取服务费和利息差额。

  “每天担心能借出去多少钱,还担心借出去了能否顺利收回。”那个时候,李伟时常焦虑得彻夜难眠。

  他坦言,那时为了取信客户,他会很小心地借用银行和一位朋友的担保公司的名义来游说。

  这样,他的身份一度变得暧昧模糊。

  【诱惑】

  看得见的高额利润,让人充满想象

  从事借贷行业一年之后,李伟做了个盘点。他有点吃惊,这一年的收入竟超出在银行卖信用卡两年的积累。

  李伟发现,融资市场的瓶颈和投资渠道的匮乏,使得借贷市场的空间变得异常庞大。而只要风险控制到位,赚钱就是很简单的事情。

  李伟坦言,他上游的资金,也就是委托他放贷的钱,通常给付的回报为月息1分-1.5分,年回报12%-18%,而他放出去的钱,月息通常不低于2分(年息24%),中间的差额相当可观。除此之外,他还会收取借贷双方一定比例的服务费,通常为借贷总金额的3%左右。对于特别熟悉的人,他会少收或免收服务费。

  以一笔50万元的放贷款为例,若借期为6个月,每个月李伟赚取1分的差额利息,便可获得不菲的回报,50万元×1%×6=3万元。

  “我放贷的利息并不算高,而且金额也会有控制。”李伟透露,在他们这个行业,有的放贷人要求月息3分、5分的,很常见。如果是十天半个月的短期拆借,最高也有1角以上的。

  这就是高利贷?李伟不否认,“很多放贷人都处于灰色生存状态,富贵险中求嘛。”

  根据有关规定,超出央行4倍基准利率的利息,就是不受法律保护的高利贷行为。李伟说,高利贷在民间借贷圈子很常见,但他尽量不去碰。

  在赚钱的同时,能真正帮到别人,这能给李伟带来别样的快慰。

  他讲了个故事,长沙某小区一家民办幼儿园曾向他借款,他按月息1.5分的标准放款30万元,成为幼儿园建立的启动资金。如今,该幼儿园已初具规模,入园儿童人数最多时可达200多名,该园的固定资产已达200多万元。

  【风险】

  曾带着一帮“小弟”去催债

  在李伟的影响下,他的不少朋友也加入了民间借贷这一阵营。此外,一些生意伙伴把资金交给李伟打理;没有资金可借的人,会在适当的时候给李伟介绍几个“上家”或者“下家”;那些做生意暂时缺钱周转的小老板,自然成了李伟的客户——“上家、中间人、下家”,这基本上形成了李伟的“生意圈”。

  李伟有一套自己的生意经。一条原则是“一定要抵押”。其次是“只做短期,不做长期”。放贷期限控制在3个月以内是最保险的,最长不超过1年。第三是“协议做好,你情我愿。”事先都会签署有法律效力的文件,协议上只写明3倍利息,超额的利息,则在放款时先从里面扣除。抵押物的过户资料也事先做好,时间一到,没来还款或续借,立马过户。第四,对抵押物必须具备专业鉴别和变现能力。不了解的抵押物,或者没有变现渠道的抵押物不碰。

  尽管如此,风险仍然无处不在。2010年,熟人给李伟介绍来一个个体户,约在茶楼见面,要借60万元。他有点犹豫。对方倒是聪明人,当场把三套房产证拿出来作为抵押。最后李伟就放了60万元给他,借期1年,利息为15%,也就是到期还69万元。

  到期后,客户先是还了50万元,剩下的19万元,拖了3个月仍没到位。后来,客户主动请李伟喝茶,提了不少礼物来,希望高抬贵手少收点利息,给15万元。

  李伟不同意。那名客户开始动怒,并和三个员工围住李伟。不过很快有五六个彪悍的男子突然现身,原来李伟的几个“小弟”在外面候命多时了。

  最终,那名客户现场凑足了19万元钱后离去。

  “凡事都要做好两手准备。”李伟说,对于耍赖或耍浑的客户,一旦真的用“手段”,是很容易服软的。

  李伟坦言,自己放贷进入第四个年头,已开始和一些担保、典当、小额信贷公司合作,进行资源整合,遇到借贷纠纷官司,也容易摆平。而帮忙催债的“小弟”,一般是从外面请的,“没必要自己养”。

  【愿望】

  期待早日改造“上岸”

  六年的放贷生活,让李伟赚了很多钱,同时他也学会了生存,并试图去弄明白如何才能发展。他一直觉得,没有相关法律的保护,这个行业就走不了多远,“希望《放贷人条例》能够尽早出台”。

  2012年12月,他拉了几个朋友做股东,成立了一家投资管理公司,“希望更阳光、更规范一点。”

  李伟不讳言,早年投机式的借贷运作,必须调整了。他的判断来源两个支撑:监管层对民间借贷给予了更多的政策引导,合规经营永远是对的;二是游击战不可持久,要有自己的公司平台,要上规模上档次。

  事实上,在李伟公司成立的前后,已有大批民间借贷平台在长沙主干道开门纳客。今年4月,长沙民间借贷服务中心挂牌,更被视为长沙民间借贷阳光化的一大步。

  “长沙民间资本很可能达到2000亿,如何用活用好,是个大课题。”李伟说,市场这么大,借贷平台会越来越多,“我一直希望有一个规范的民间借贷市场,哪怕利息低点,也无所谓,最重要的是保证资金的安全。”

  六年间,李伟拥有了数百万的身家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“实现了初步的原始积累”。他现在盼自己能早点“上岸”,有了法律保护,才不至于在借贷中陷于被动,只有法律允许的事情才能做长久。